徐保越:儿童画

作者:qianmo2013 来源: 时间: 2017-04-20 17:59 阅读: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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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十岁,邻家大哥十七岁,他说什么,我信什么,他从不说谎,他说的很少,很少的几句话,我一听就懂,并且牢记至今。

 

我记住的已经不是原话,而是包括原话在内的全部信息,那是我们在一个院子朝夕相处浓缩而成的精华,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从一个段子牵连出来历历往事,那时的我们还没有虚假和伪饰的必要,甚或也不会作假。

 

在他是很酷的样子,平时少言寡语,当他目不斜视心事重重的走过,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使得我想到他一定是在手追心慕着书法,他把所有的心思搁在字帖,于是我就见到他蘸着胶泥写字,一门心思的用在一笔一划,力求把每个点划都摆放到位。

 

他就用写字的功夫讲解听来的故事,而在我却是开天辟地一般的新异,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客套或造假。尽管我们很多年未见,一旦相遇立即回到当初,我们尽可以放心的谈话,无所顾忌地发表意见,那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段子,权当笑谈一般的抖搂出来。

 

如果放在别处是要有所收敛,我们仍旧立足原地,守住当初的底线,即凡事认认真真,不打诳语。

 

当他指着一幅儿童画,提出儿童画就应该是画出自己眼中的世界,而不是客观实际,用简单的线条和色彩画出自己认为的那样,而不是迁就成人的意见。

 

也许在我们看来缺少一些技巧或方法,有点扭曲变形,但在儿童的眼里这一切是真实的,是他心目中的事物,而不是我们看待物象的方式。

 

一颗童心就意味着直面这个世界,而不是围绕这个世界转圈,物象与他是合二为一的。

 

如果我们做到这一点,就不会闪烁其词背背藏藏,而是坦诚相见推心置腹,此时的我与世界高度统一。

 

用儿童的眼光看待世界,我们很早就会,可后来我们忘记了,或者是被改造的面目全非了,我们为了适应不同的生存方式,从而练习着见风使舵趋利避害的功夫,于是我们看到的也就不再是同一个世界,而是内外分裂的世界,我们从外部世界出发,因为各种利害关系,本心蒙上一层猪油。

 

久而久之,我们以为对方就是这个样子,把对方想象成为和我们距离遥远的异类,进而制造着隔离带。

 

事实未必如此,只要是我们用一颗童心描绘出画卷,而不是更多的考虑其他因素,直面我们认为对的世界,进而做出应有的反应,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隔阂推到一边,就会发现对方同样渴望真诚的交流与素面相遇,我们就会把外部世界纳入内心,从而与内在世界款曲相通,我与外物有了和谐一致的步调。

 

就像我们一致认同的儿童画,不是用成人的眼光改编,而是用画笔贴近实际情形。当然这还不够,我们之所以在睽隔很久,一见如故,我们对于一个基本事实的尊重,即我们认为这个世界的基础部分是用过去的时光积淀而成,最初的部分就是一字一顿地书写或货真价实的诉说。

 

即使我们后来的经历迫使我们有了较大的改变,可我们尊重彼时的纯真的感情,以至于后来的污泥浊水,在真实的感情面前祛除掉。

 

这是我们愿意直面这个世界的勇气与动力,就在天真浪漫的儿童画重现。

 

也许我们理会到物我协调的童稚与清静,可我们还没有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,当一幅画面上再也见不到吃力的举动,用大力气托举超额的重量,固然不错,但远远不及不费吹灰之力,把大大小小的事情妥当处理,一如一幅画不管画的内容如何沉重,而起笔的动作显得轻松裕如,仿佛超然物外,惬意的线条描绘着并不轻松的世界,这才是至高无上的境界吧。

 

也许光有一双清澈的童年的目光还不够,而是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表现形式与手段,就像邻家大哥多年以前讲述的故事,因为包裹着岁月的琥珀而清新爽目意味深长。

徐保越:著名学者 美术评论家  资深撰稿人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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